蘇琴最近終於有了孕吐反應，搞得她在出租屋裡非常狼狽。於是她就在網上網購了榨汁機，屯了一些檸檬山楂還有餅乾、土豆。

這天她胃裡又有點噁心，一邊灌檸檬水一邊查看手機信息。蘇琴看着自己的存款發愁，銀行卡里餘額不多了。

她現在辭了職，這幾個月房租倒是夠了，可是還有水費電費上網費，而且，她還是沒有想好要不要這個孩子。

拋開陸熙堯和那個莫名其妙的周嘉瑜，她到底要不要把孩子生下來？

蘇琴這幾天逛知乎也逛了不少。

“第一次爲人父母是什麼感受？”第一名的高票回答就是意外懷孕。答主的女友意外懷孕，之後答主下定決心，要了孩子接着奉子成婚，美滿到現在。

很多回答都說自己很忐忑，但孩子既然已經存在了，就算它還只是一個B超上的小黑點，還只能被稱作“它”，但畢竟已經存在了。

這個孩子，生命的起點已經出現，甚至都不用一年，她就能看見孩子。

蘇琴的猶豫就是這樣子來的。

她自己的生活，和這個未出現的孩子的生活被放置在了一個天平上，原本蘇琴自己的生活毫無疑問地占優。

蘇琴爲了自己的生活多麼努力啊！她讀書從來用功，在單位上爲了自己的夢想爲了這個職業付出的一切，都毫無保留。她年輕的心主要給工作和壘高自己，餘下的部分是父母和男友。

她之前怎麼對陸熙堯說的？

她振振有詞擲地有聲，他絕不可能掌控她的人生，他絕不可能控制她的職業生涯，他絕不可能影響到她的決定和孩子的存在與否。

那個時候蘇琴還有工作。

現在……不一樣了。

蘇琴要重頭來過嗎？

“我要怎樣再開始呢？”蘇琴想，“我要怎樣填補我流產手術之後的空白期？我現在還沒有告訴媽媽爸爸這件事情，我手術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照顧我。”

“微博上說的孤獨之首，一個人做手術，我終於要通關了嗎？”蘇琴哭笑不得地壓了壓胸口的噁心感，續了一杯檸檬水。

然後她怔住了。

半晌她自己笑出來，“原來我已經做了決定了。”

她又喝了一點檸檬水，瞥了一眼自己收納在桌子和桌子下面的土豆餅乾還有檸檬山楂，

她真的屯了不少。

在這一刻她意識到孩子在天平上已經遠遠重過了她自己的部分。

蘇琴認命地打開手機，開始搜索“孕婦應該注意什麼”，正看到葉酸攝入量時，門鈴響了。

“外賣！”

門外可能覺得沒有人回應，又摁了摁門鈴。

蘇琴覺得奇怪極了，她沒有點外賣啊？

不過隔壁的姑娘倒是老點，蘇琴拉開門說，“可能是你看錯了，我沒有點。”

一個略帶寒意的擁抱裹住了蘇琴。

“……”蘇琴冷着臉推開了來人，“你怎麼找來的。”

林季寒清俊的臉上是溫柔的笑意，現在還帶着絲絲失落，“阿琴，不請我進去坐坐嗎？”

“我問你是怎麼找來的！”蘇琴喝住他的動作，作勢要關門，林季寒高聲說，“我想你！”

“我想你想到不行！”

“蘇琴！我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！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忘記你，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還是愛你的！”

林季寒大聲地，像在宣誓什麼一樣的說。

蘇琴隔壁響起一聲抗議的開門聲，隨即一個年輕姑娘刻薄的臉從門縫裡漏出來，“以爲這裡是哪兒？芒果台電視劇拍攝片場？別人沒有事情的？就在走廊里嚎？爹媽管生不管教養是嗎？”

這就是蘇琴說的老點外賣的姑娘。蘇琴深吸一口氣，看了眼林季寒，林季寒正可憐巴巴地望着她。蘇琴嘆氣，“你進來，我們談。”

一關上門林季寒就發現了那堆山楂和檸檬。

他眼睛一暗，這個女人，果然懷了。

蘇琴沒好氣地，抿了一口檸檬水冷笑着說，“林季寒，在門外大聲演得可來勁，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爲什麼和你分手？”

“愛？不能忘記？”蘇琴杯子往桌上一放，滿心只覺得滑稽可笑，“是你愛上了別人，和別人上牀，我們才分開的。”

如是從前，蘇琴這樣說，林季寒就算不覺得她說的全對，心中也會有些愧疚。

但現在他覺得他才是那個頭頂綠帽的傻子。蘇琴算個什麼玩意兒？不是照樣爬別人的牀？才分手就和別人魚水之歡，林季寒想起來真覺得從前是誰先背叛誰還講不定呢！

林季寒想着那張支票，做出了百分百的愧疚和不安。

“我知道我做錯了。“林季寒聲音低沉，卻又親切，像從前的每一句情話呢喃一樣，”我太愛你了，我沒有辦法，我只能用傷害你的方式來確認我自己在你心裡的位置。“

“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愚蠢，但是情感之中，誰又是聰明的呢？看看我吧！蘇琴！“

蘇琴飛快地跑去衛生間嘔吐。

“嘔……”蘇琴難受地捏着鼻子，不希望嘔吐物灌到鼻子裡去，良久她直起身來，“你真讓我噁心，林季寒。”

“愛怎麼會是這樣子的……”蘇琴原本還可以忍耐住的噁心感在林季寒面前全面爆發。

林季寒攬住她，用盡全身力氣忽略她現在邋遢的模樣，告誡自己十萬元的支票，爲了十萬元這一切都值得，“別這樣！”

林季寒說：“我可以退一步。”

“我已經和那個女人分開了，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會想到你，蘇琴。”林季寒不顧蘇琴的拼命掙扎，“我們還可以做朋友！”

“再給我一個機會，我們重新來過！我可以爲你做很多很多事情，”林季寒都要感動他自己了，“我會讓你知道我對你的真心！”

“讓開！”蘇琴捂着嘴巴要去吐，林季寒依舊攬着她，有意無意間還勒到了她的肚子。

蘇琴胸悶地哇啦哇啦地吐，林季寒在外間開始收拾她的用品，一邊還說着，“阿琴，你還是那麼不懂生活。”

“你……”蘇琴皺着眉頭，看着林季寒遞過來一杯溫檸檬水和一方毛巾。